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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七章
 嘉柔坐在屋里想着明要怎么跟阿耶说上辈子的事。刀家和高家出事没有几年,贞元帝驾崩,吐蕃趁势攻入南诏。南诏军队连连败退,最后阿弟战死,云南王府不复存在。她曾求虞北玄支援,但淮西节与南诏相隔甚远,中间还有好几个藩镇势力,想越过他们出兵根本不可能。

 后来虞北玄还是亲自去了一趟南诏,营救阿耶和阿娘。回来后告诉她,他们还活着,被送到了安全的地方,还把阿娘写的信给她看。她心中其实是感激的。

 她跟他在一起那几年,他对她是真的好,有求必应,否则她也不会心甘情愿地跟随。但大业在他心中的位置实在太重要了,甚至牺牲任何人都在所不惜。上辈子宦官在刑场所说的那些话,她独处时何尝没有想过,只是临死之前从另一个人的口中完整地说出来,对她的冲击还是太大了。

 那些自欺欺人,终究可笑。

 她从不喜欢沙场,不喜欢杀人,更不愿意被当成臣贼子被天下人群起而攻之。但她自己选了他,把他当做夫君,所以无论他选择一条什么样的路,她都会陪着他走下去。

 当她遍体鳞伤,将被天子处以极刑时,原本残酷的真相就变成了死她的最后一稻草。所以重来一次,她绝不会再选虞北玄。不管两个人之间曾经有过的,是真心还是假意。

 玉壶从外面走进来,对嘉柔说道:“郡主,夫人请您过去一趟。”

 嘉柔原本在等李晔回来,但是婆母召唤,她这个做儿媳的不好推三阻四地拖延时间,就自己带着婢女和仆妇,往郑氏所住的院子走去。

 郑氏在堂屋中正襟危坐,端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长辈姿态。她原本对嘉柔是有几分忌惮的。王慧兰不过一个县主,已经那般气派,处处着她。嘉柔是郡主,听说还善骑,原以为要更气派。可相处几次下来,她发现嘉柔完全没有架子,更没搬出郡主的身份来她,顿时底气也足了。

 嘉柔进屋,左右都向她行礼。她问郑氏:“不知大家找我来,有何事?”

 “我有话单独跟你说。”郑氏抬了下手,让苏娘带婢女出去。苏娘犹豫地看了嘉柔一眼,又不好示警,只能低头退出去。嘉柔不疑有他,也让玉壶带着自己的人下去。

 郑氏招了招手:“你近前来,坐到我身边。”

 嘉柔依言,了鞋履,坐到郑氏的身侧。郑氏身上穿着一件祥云纹的棉质大裳,看起来有些陈旧了。寒冬腊月的,屋里也没有多摆几个炭盆,地板上还是冰凉的。嘉柔等着郑氏开口,郑氏却一直在打量她。

 此女容貌的确出众,肤如白玉无瑕,五官精致,尤其是那双眼睛,仿佛蕴含着无边,楚楚动人。这么一个大美人儿躺在身边,男人怎么可能忍住不碰呢?

 郑氏说道:“你每来请安,我也没问你,你跟四郎可还和睦?”

 嘉柔没想到郑氏会问这个,莫名心慌,支吾地回道:“郎君他待我很好。”

 “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。你们可圆房了?”郑氏也不拐弯抹角,直接问道。

 嘉柔并不是个善于说谎的人,可若据实已告,想必会惹恼郑氏。她跟李晔已经成亲了,虽她没有亲口说过不让他碰。但至今为止,他们的确没有肌肤之亲。任哪个母亲听到,都会觉得奇怪和不悦。

 她不回答,郑氏也知道苏娘打听回来的消息为真,继续说道:“我说句不大中听的话。你虽身份尊贵,但既然嫁给了四郎,便是他的子。这普天之下,哪有夫不圆房的道理?你若实在不愿意伺候他,就给他纳一门妾室,为我李家开枝散叶。这样总可以了吧?”

 “我…”嘉柔说话,郑氏抬手制止她:“我知道你们之前没见过,彼此还很生疏,你心里也未必情愿嫁给他。但我儿情,我最是了解。他虽没见过你,却为了那纸婚约守身如玉,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。他的相貌情,哪一点不好?除了身子比常人弱一些,但这并不影响你们圆房吧?我见他为了这桩婚事忙里忙外,极为上心,想必十分喜欢你。若非你拒绝,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他不碰你?”

 嘉柔有几分惭愧,无法辩驳。

 安静了一会儿,郑氏才继续说:“实不相瞒,四郎这次中了进士,在你进门以前,已经有好几位夫人要人给我,想给他做侧室。这些年他为了治病,一直都不在家中住,我也没法好好照顾他。原想着他娶了,有个人心疼他,知寒问暖。可事实看来,我想错了。你身为子,却连最基本的事都办不到,那你也别怪我纳新人了。”

 郑氏说的话,让嘉柔脸一阵红一阵白。出嫁之前,阿娘也细细地教导过她。她不是未经人事,只是有些抗拒那些,李晔大概是察觉了,所以一直没碰她。但就像郑氏说的,身为子,这样做确实是失职了。

 “我们确实没有圆房,错在于我。但纳妾一事,我不能同意。”嘉柔深呼吸了口气说道,“我和郎君新婚,正是建立感情的时候。这个时候个妾进来,我如何自处?我会努力侍奉郎君,请大家三思。”

 她说话还算客气,态度却十分坚决。郑氏刚才端着架子说那些话,不过就是吓唬她,给她个下马威。真要提纳妾,儿子还不跟她急眼。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,放在案上:“郡主年纪小,未经人事。心中恐惧,我也是懂得的。这里面是宫里的秘药回丹,只需半粒,便可以没有任何痛苦,甚至会让你很享受。宫中很多娘娘都偷偷服用,以便承宠。至于用不用,看你自己吧。”

 嘉柔微微睁大眼睛,不知道郑氏从哪里到这样的东西。但她知道宫里有些不外传的秘药很是玄妙,长平那里就有许多。她觉得指尖发烫,还是伸手把那瓶药收了下来。

 “四郎君…”外面传来苏娘的声音,而后李晔就走进来了。

 他一回府,就听说母亲把嘉柔叫来。又听说今苏娘来问了伺候他的人一些事,猜到母亲要找嘉柔麻烦。可他进了屋子,见婆媳两个坐在一起,仿佛只是闲话家常。

 “郎君。”嘉柔轻轻叫了一声。在郑氏面前,怎么样也要装出亲密的样子。这么叫他,明明是理所当然,叫完之后,她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。

 李晔被她叫得心头一麻,鞋坐到她身边,以一副保护者的姿态对郑氏说道:“母亲趁我不在,叫嘉柔来,所为何事?”

 郑氏心虚地端起杯子,饮了口水:“怎么,我找你媳妇来聊聊,不可以?”

 李晔低头看了嘉柔一眼,见她除了脸红,也没什么异样,就说道:“当然可以。我们恰好也有事要跟母亲说。岳父大人他们即将回南诏,嘉柔明想回去告别。虽然于礼不合,但也是人之常情,母亲可否准允?”

 郑氏见李晔亲自开口,知道他偏袒嘉柔,她不允,就是不给儿子脸面。便顺势说道:“南诏离这儿山高路远,她以后难见家人,也怪可怜的,回去也无妨。我再备些东西,你们一起带去,也算我们李家的一点心意。”

 “多谢大家。我先代阿耶阿娘谢过您。”嘉柔感激地说道。

 “好了,没事就早些回去休息吧。”郑氏看着嘉柔,加重了语气,“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话。”

 嘉柔应是,手在袖子底下紧紧抓着瓷瓶,起身跟着李晔出去了。

 苏娘这才从外面进来,抚着心口说道:“夫人,您可吓死老身了,老身以为…”

 郑氏没好气地说到:“你以为什么,以为我要给她下药?她可是朝廷封的郡主,我敢吗?还有你看看四郎刚才进来时那紧张的样子,我要是对他媳妇做了什么,他肯定跟我翻脸!最好那郡主知情识趣的,若她冥顽不灵,我还是要给四郎纳妾。”

 她是不喜欢嘉柔,因她与生俱来的高贵身份,让她这个婆母气势上都矮了半截,更不能像对寻常儿媳一般立规矩。可儿子喜欢,看样子还喜欢得紧,她也无可奈何。

 嘉柔跟李晔回到住处,李晔见她一语不发,就说道:“母亲她久居内宅,情有些孤僻。若言语中有什么失当的地方,我替她赔个不是。”

 嘉柔摇了摇头:“大家没说什么,只是找我聊了聊。你要沐浴吗?”

 李晔怎会不知母亲的情,在家里没地位惯了,大嫂和二嫂向来不怎么给她好脸色,好不容易添了个儿媳,偏偏又是郡主之尊。矛盾之下,想必也不会对嘉柔多友善亲切。可嘉柔没有告状,反而言语中颇有维护她之意,这让他很高兴。

 她生于膏梁锦绣的云南王府,生来便是郡主,但她没有那些娇生惯养的毛病,反而骨子里善良和包容,像那夜去崇圣寺为庶弟求医。这也是吸引他的地方。

 嘉柔发现李晔一直看着自己,被他看得不好意思,要转身走开。李晔却拉着她的手,将她轻轻带到自己面前,单臂搂着她的,笑着问:“刚刚在母亲那儿,你叫我什么?”

 嘉柔没防备他忽然抱着自己,双手按在他前,直直地看着他的青色衣领,闪烁其词:“没叫什么。我去让他们准备沐浴…”

 李晔收紧手臂,嘉柔整个人都贴在他怀里,呼吸都了。其实他的力气真大的。嘉柔在女子里的力气已经不算小,毕竟是能弓马的,但在他面前,还是败下阵来。这种力气,哪里像是一个经年体弱多病的人?

 李晔抬起她的下巴,看着她的眼睛。这双眼睛充了灵气,当年小小的她爬到他身边的时候,给他留下最深印象的,也是这双眼睛。灵动得像蹦跳于山岩间的小鹿。长大后,她又多添了几分动人心魄的美丽,很难叫人移开目光。

 他低头亲她,她的睫轻颤,眼皮一阵温热,然后闭上了眼睛。他的吻很轻,落在她翘的鼻尖上,然后碰到了嘴。虽是轻轻一碰就离开,嘉柔仍是没有睁开眼睛。

 有些事,迟早都要来的。何况,她又不讨厌他。

 李晔能感受到怀里人的僵硬,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,低头再次吻她。冬裳厚重,他们都还穿着在外面时的外裳,他只能摸到棉裘。可她在外面的脖颈皮肤,白如凝脂,想必身上也是那般滑腻的感觉。

 他的呼吸渐渐重,她仿佛花般香甜绵软,他的理智变得不可控制,只想得到更多。等怀里的人放松下来以后,他一把将她抱起,放置于上。

 嘉柔重重息,怔怔地看着他。她知道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,他眼中的光芒,她甚至十分熟悉。虽然害怕,但她只是闭上眼睛。

 帐扯下,厚重的衣裳一件件从上掉落,内情暖若春日。

 嘉柔闭着眼睛,能感觉到他动作很温柔,仿佛细密的雨。等他壮的身体覆上来,热的吻在她连,她也难免被勾起了一些情。

 可当男人分开她的双腿,用手试探到她足够润,准备进入的时候,前世那些回忆都像洪水一样涌来,她开始推李晔的肩膀:“不要…”

 之前的绵绵铺垫和融合,已让李晔的身体达到炼炉般的灼热,很难在此停住。他俯身抱住她,在她耳边低哑道:“疼的话,我再停下。”

 嘉柔拼命摇头,踢蹬着双腿,甚至哭出声来。

 李晔发现她是真的害怕,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,抗拒他的进入。她本就紧,进去十分艰难,再遭此抵抗,强行继续怕是会伤到她。

 “不怕,没事了。”李晔停下,将她抱在怀中,轻抚着她的背安慰。他身体里还燃烧着一团火,顾惜她的念头占了上风。

 嘉柔还在哭,肩膀可怜地一,汗的头发覆在脸上,表情十分委屈。

 “是我不好。”李晔靠着她的发顶,“吓到你了。”

 在他心里,这是个未经人世的小姑娘,怕也在情理之中。却不想她害怕至此,暗暗责怪自己太着急了。可情之一事,在于理智掌控不了。而且随着久情深,他的自制力应该会越来越薄弱。

 嘉柔也知道自己很扫兴,太没用了。可她控制不了恐惧,她不是排斥李晔,而是不喜欢被侵入的感觉。她用一层厚厚的壳包裹住了自己,紧紧地缩在那个壳中,无论是心还是身体。

 “对不起。”她对李晔说道,“我并非有意…”

 李晔摇了摇头,柔声道:“慢慢来。”

 嘉柔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,虽然没到最后一步,但两人也终于算坦诚相见了。她没有多想,闭上眼睛,在他的怀里安然地睡去。在这个人的身边,总是莫名地觉得安心。 hUz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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