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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6谈判
 欧穆的手下传来消息,在北城擒住了装扮成小贩宇文静,黎孜念年轻气盛,主动请缨亲自前往教训宇文静这个家伙,欧穆本就打算将此次的头功记在六皇子身上,所以并没有跟着。

 功名前程欧穆都不甚在意,若不是当前是欧家最为艰难的时刻,他可能会直接把陈诺曦挟制走,找个世外桃源保护起来,然后共度一生。他不愿意去问陈诺曦,是否乐意同他离开俗世,反正不管如何,他了结前生因为陈诺曦,今世重生是上天给了他弥补过去的机会,那么他便必然会不顾一切的同陈诺曦在一起,否则这活着的意义在哪里?

 欧穆深知光凭欧家的力量娶不到陈诺曦,毕竟如今光景还未到皇上去世的时候。那么他利用短暂的四年跑去舅舅的军队里历练,好让自己在即将开启的混乱局面里能够占有一席之地。什么家族未来,皇权更替对于他来说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他李若安重生了,重生在陈诺曦活着的年代。那么此生,他生是陈诺曦的人,死是守着她的鬼,谁也别想阻拦住他。

 两世为人,总有一些坚持无法明灭于心,在看透世间冷暖,上一世连亲人都自相残杀之时,唯有一双儿女和陈诺曦守在他的身旁,不管当时她有何目的,他都无法忘却,那个明明应该最是厌恶他的女人,在他只能靠着五石散麻醉自己的时候,替他支撑起了整个李家。

 她的身影是如此娇柔纤细,背脊却的笔直笔直,她的目光永远是淡定自若,眼底却在望着女儿时候蓄泪水。她待他的态度始终冷冷冰冰,却在他病倒后,默默的在边守了三天三夜。

 夫是什么?是在你最为落魄的时候,成为任人调笑,过街老鼠时,既然可以做到不嫌弃你,愿意拉着你走出这段困境的人。

 或许连陈诺曦自己都不会知道,她对欧穆来说,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。

 诺曦…唯有经历过失去的人才能懂得拥有的可贵。

 欧穆紧紧的闭住了眼睛,糙的双手摩擦着手中雕刻的塑像。

 这是他在夜深人静时自己凭着记忆,雕刻出的陈诺曦的样子,不是年轻貌美的少女,而是盘着发丝,身穿麻衣,双手紧握的端庄模样。他不介意这一世的陈诺曦待他如何,他只想努力的对她好,哪怕没有一丝回报都无所谓了。

 欧穆厌恶死了上一世吊儿郎当的自己,所以重生后和前世判若两人,走了另外一个极端,一直过着苦行僧的生活。他不断的迫自己,不断提升身体的力量,将自己困在一个黑乎乎的小房间里,这里只有属于陈诺曦的记忆,他的眼底,心里,人生中,不会出现第二个女人。所以他故作冷漠,宁愿让所有人害怕他都不愿意留下一点误会,有了让陈诺曦拒绝自己的理由。

 “大公子!”老者的声音从房间外响起,欧穆用力摩挲了下手中白色玉雕的画像,轻轻的放进了口处,淡淡的启口,道:“进来吧。”

 老者进了屋子,抬起头,说:“天色已晚,怎么不点上烛火。”

 欧穆没说话,光亮会把他拉回现实,他宁愿在漆黑一片中回想记忆力陈诺曦的言行。

 这些记忆是刻在他心脏处的蛔虫,时不时的侵蚀一下他的肌肤,他的血,告诉自己前世到底有多对不起陈诺曦。

 可惜他回到上一世,永远见不到真正的诺曦了。每当想到此处,想到诺曦死去前苍白的面容,他恨不得杀了自己的心情都有,若不是她,那群女人又何苦去烦诺曦。所以此次重生后,他避女人如毒蝎,凡是靠近过他的女人没有能活着出去的。他厌恶女人,厌恶除了陈诺曦以外的所有女人。如果没有那些女人,诺曦不会生不出嫡子,诺曦也不会死的那么惨了。

 老者命人点了烛火,望着一脸疲倦,表情阴暗不明的欧穆,叹了口气,道:“大公子,那位小娘子认出了你的身份,还在原本的马车留下痕迹,我认为应该立刻总她离开。”

 欧穆的眉头掬起,目困惑,片刻后方微微颔首道:“倒是差点把她忘记了。”

 老者咳嗽了一声,说:“咳咳,总是国公府的姑娘,我们没必要无故树敌吧。”

 “他如何知晓我的身份?”欧穆顿时警觉一眼,眼底闪过一道寒光。在经历过上一世众多女子后,他深信这世上最恶毒的便是女子。

 “这…”老者很是犹豫,道:“我已经派了大夫给她摔伤的丫鬟看病,如今宇文静被俘,我们不用担心她添麻烦,稍后是否直接送她回去。她一个国公府的姑娘,倒是不会刻意透出去什么,反而会极力遮掩此次的事件。”

 欧穆望着跳动的火苗怔了片刻,目光一凝,道:“不行,不问清楚原因不能放她离开。徐伯,劳烦您去唤黑白过来。”

 被唤作徐伯的老者顿时僵硬住了,黑白是欧穆亲兵里用刑的好手,他们家主子莫不是想对国公府家的姑娘动刑?

 “大公子,这不好吧。”徐伯俯身,有意劝阻主子三思而后行。

 欧穆无所谓的低声道:“她是国公府的姑娘,碍于名声,就算受刑也不会说出去,那么,我为什么要放弃最为有效的办法?”

 徐伯非常无语,他们家的大公子对女人那真是…太过狠绝,竟是不留一点情面。无奈之下他唤来刑拘的好手大黑和二白。这二人是欧穆从死人堆里捡出来的少年,凡是欧穆不方便出手的都习惯用上他俩。

 夏墨在大夫的医治下已经苏醒,就是神色极其疲倦。梁希宜心底松了口气,只要活着便好。她见老者回来接她,知道是欧穆要见自己,对着镜子稍微整理了下服饰,披上暖和的袄袍,走了出来。

 梁希宜一进入大堂便看到站在旁边的凶神恶煞,更看到故意摆放在桌子上的器具,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。徐伯也有些头皮发麻,他忽然很希望六皇子可以尽快回来,否则,他偷偷瞄了一眼梁希宜,这姑娘看起来也不太像是好脾气的主儿,真较劲起来如何收场?

 梁希宜心底有了一套对付欧穆的想法,她深口气,扬声道:“欧公子囚我到如此时辰,到底有何目的?若是无事,不如放我归府可好?”

 欧穆抬起头,这才第一仔细打量梁希宜的容貌,倒是个漂亮的小姑娘,身材高挑,玲珑有致,就是脑子有点蠢居然还敢大声质问,不由得嘴角扬起一抹冷笑。

 “这位姑娘何出此言?我请你过来叙话不过是想问几个问题罢了。”

 很好,问问题。终于不用再打打杀杀,随意处置了她。

 梁希宜很满意欧穆的回复,努力令自个对着眼前三个冰人亲切的微笑,道:“既然如此,那么烦请欧公子尽管问好了,我好赶在祖父入睡前回去。”

 这是在提醒欧穆,若是她没有回去定国公定不会安然入睡,搞不好就把欧穆劫持自己孙女的事情捅出去了!这对于一直想抓欧家错处的皇帝来说,真是个及时雨。

 当然如果欧穆较劲起来就是不放她离开,明定国公还不主动找欧家的话,她的谎话便可能会败出来。但是梁希宜相信,即便欧灿不顾及后果,他身边的幕僚也不允许他意气用事。

 放她离开又不是什么难事!

 欧穆眯着眼睛,第一次认真的看着眼前淡定的女子,冷声道:“你见过我?”

 梁希宜摇了摇头,任由他上下打量自己,面部保持着友好的微笑。

 上辈子倒是见过他,不过应该不算吧?

 两个人始终默默无语的对望,欧穆目光深沉,深邃的瞳孔仿佛是一汪清泉,笼罩着梁希宜的全部神经。她不是不紧张,她真的只是假装淡定,心底不停腹诽,骂了欧穆全家不下一百八十遍。

 如果有机会,她一定给他小鞋穿!

 什么玩意,混蛋,畜生,不要脸的恶心男人!

 欧穆似乎打量足够了,确定自己绝对没有见过这个姑娘,即便他从那道目光里总觉得有一点点熟悉的东西,却依然肯定的判断,这张脸,不曾出现过。

 “那么,你是如何认出我的?”欧穆猛的启口,声音寒冷至极。

 梁希宜终于等到了这句话,她仿佛打起了一百二十倍的精神,镇定道:“我跟欧灿很熟悉,你的面容和他有五分相似,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眼,就联想起欧灿。再加上…”她假装皱眉,其实是胡诌的开始,反正欧穆不会去找白若兰对峙,再说他一个大男人要是真脸去确认,那时候她已经回到国公府内,欧穆能把她如何?

 “再加上白若兰同我关系也很好,她经常拿着树杈在泥土上画你的模样,说你有多么的勇敢,高大威武,然后对着泥土上的画像痴呆呆的凝望,我就算再不想看也可以记住七八分样子,所以认出你一点都不奇怪。”

 一旁的老者当听到白若兰的名字时便知道要出事情,果然又要丢脸了。拿着小树枝孤零零的在树下画欧穆的样子,倒是极有可能是表小姐干的出来的。毕竟白若兰在欧家老宅住过好几年,对欧穆痴的事情数不胜数。

 但是拿着小树枝在泥土上画着欧穆的样子…

 饶是见惯世面的大黑和二白的面部表情都略显扭曲,更不要说脸颊黑的不能再黑的欧穆了。他本是生的极其好看,虽然他故意表现的凶狠也无法掩盖住那两道修长的眉毛,细长而明亮的眼眸,还有仿若雕刻版英俊冷意的面容。

 面对这样一个答案,欧穆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言语。他想过很多种理由,没想到结果如此简单暴,却让他无法质疑。

 梁希宜咬住下,从间拿出欧灿送给她的匕首,交给了老者,诚恳的说:“这是欧灿放在我这里的东西,据说是很有价值,如果你们不信,可以去验此物,是不是欧家的东西。”

 “不用了!”欧穆率先启口,这把匕首上的宝石还是他从西凉商队里淘换出来,亲自镶在匕首上送到京城,没想到那臭小子转脸就送给眼前的姑娘。想起欧灿往日里对刀具的爱护之情,可见这女孩的言语八成是真的,否则那个混蛋小子,怎么会舍得把他亲手制作的匕首转送他人?

 眼前的女孩不过十五岁的样子,举起却落落大方,眉宇间出超乎一般女子的淡定从容,她的肌肤如雪,面容虽然不算小巧秀美却精致秀丽,浑身明明已经脏兮兮了却没有一点狼狈的样子。抬着下巴的脸颊笑若桃花,心情好的让欧穆觉得碍眼。

 梁希宜看出欧穆眼底深深厌弃的情绪,不由得十分高兴,憋屈死吧,憋屈死吧,谁让这家伙刚才说要随意处置了她的,以后千万不要给她机会,否则绝对落井下石,毫不犹豫!她的丫鬟现在还在旁边屋子里躺着呢,这个仇可算是结大了。

 不过,她身边还有欧灿,不信没机会给欧穆挖坑。她的心里小小的愧疚了一下,若不是欧灿这把她十分看不上的匕首,今未必可以轻松身。

 欧穆似乎真是从心底里讨厌死了梁希宜,索懒得再同她说一句话,吩咐徐伯处理余下的所有事情。老者顿感欣慰,此地不是漠北,若是真少了个国公府小姐必然会闹到皇帝那里。他急忙整顿马车,安排下人立刻送定国公府的姑娘回家,总算可以把这个烫手山芋送走了!

 徐伯望着梁希宜高挑纤细的背影,心里暗暗感叹,这姑娘可真不简单,不知道在定国公府排行老几,或许回头该和世子爷说一下,毕竟他们欧家的男丁尚有许多并未婚配。

 在马车离开大门的那一瞬间,梁希宜感觉自己出了一身的汗,这种差点毙命的感觉太差劲了。她捏了捏夏墨的被角,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。此时此刻,不知道祖父在做什么,但愿尚未报官!

 徐伯担心定国公会把他们家少爷吐出去,在梁希宜同欧穆解释的同时已经派人去了定国公府的别院。说是梁希宜的丫鬟坠马,他们家夫人路过好心救治就把人带走了,稍后就会送回来。不管此事真假,至少有人送来了消息,便足以证明梁希宜没有出生命危险,定国公梁佐也算放下了心。

 否则依着他对梁希宜重视的疼爱程度,怕是真的熬不过一夜就要进宫面圣了。京城治安到底何等之,堂堂国公府嫡出姑娘都能在光天化下,被劫持出事?

 不过还好,送信的人是欧家的子弟,那么应该问题已然解决。所以梁佐,梁希义二人一直大眼瞪着小眼在书房等着梁希宜抵达别院。

 梁希义同祖父不熟悉,这次又是在他的看护下导致三姐姐出事,梁佐震怒之下,不仅找茬打了他股一顿,还让他抄书反省,怕是过年前都没法踏出家门一步。

 面对如此不好伺候,脾气怪异的祖父,梁希义腹诽,三姐姐这几年的日子该是何等凄惨!

 作者有话要说:欧穆是处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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