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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7章请罪
 宋辚眉头紧蹙,听了顾元武一席话,脸上的神色也越发凝重起来。

 舒贵妃隐忍多年,怕是早就耐不住子了。近一年间她与大皇子时常异动,司马昭之心已然昭然若揭。宋轩年二十,因为舒尚书的关系,他已在私下里结了不少朝中官员,朝堂上支持他的人不少,再加上舒尚书的门生故旧,整个东离的朝堂几乎已经一边倒的偏向了大皇子一边。

 原本还有刘同与舒尚书相互制衡,如今刘同致仕,舒尚书野心,一心想取而代之,成为下一任宰相,若真让其成事,那么宋辚在朝中的地位,就越发地风雨飘摇。

 这情形已经是糟糕之极,而近却又传出大皇子与程家结亲,不就要过礼娶,宋辚得知此事,心里就是一惊。宋轩和舒贵妃,恐怕已经等不及了。宋轩一旦娶了程家的小姐,也就是与五城兵马司结了亲家。朝堂上舒尚书一手遮天,宋轩再要添了五城兵马司这支羽翼,恐怕离他们宫的日子,也就不远了。

 宋辚望向窗外,六月的荼麋花,花开正盛,沁人心脾的花香夹在灼热暑气中阵阵袭来,然而宋辚还是觉得心头一阵阵发冷。

 宫一事,怕是舒贵妃他们最后一招险棋,此时若没什么异变,得他们狗急跳墙,想来舒贵妃也不会轻易冒这个险。

 思及此处,宋辚心下稍安,朝堂之事不能急于一时,眼下最当紧的,还是要解决了冯魁兄妹,这对时时紧,动不动就想要他命的强敌才是。

 转头问顾元武道:“冯魁那里可有什么消息?”

 顾元武道:“派去的探子说,冯魁带了一千人马,已从玉龙关动身回京,要向万岁邀功请赏。”

 宋辚怒道:“他有什么功劳?要论功行赏,也该是萧将军回京才是。”

 顾元武叹道:“他是三军主帅,边关大捷,这份功劳他哪会放过”

 宋辚冷笑一声,哼道:“他回来也好,这一次,就让他有来无回,这个三军主帅,也是时候换个人当了”

 宋辚冷声问顾元武道:“那事准备得如何了?”

 顾元武起身回道:“已差不多了。臣从得知冯魁回京的消息,就开始着手准备,御林军中也已经安排好了人手,如今只等冯魁回来,就好下手了。”

 宋辚点了点头,“这回去南山,让破军多派些人手跟着,此事非同小可,一定要万无一失。冯魁在军中多年,又极为狡诈,万不可小视。”

 顾元武躬身听令,待宋辚说完,他猛然又想起一事,忙问道:“殿下,上次听殿下提起皇后娘娘,曾说娘娘也暗中下手,要除掉冯魁兄妹,不知此事对我们的计划可有影响,若两相冲突,岂不是白白耗费了我们一场心力?”

 “如此也就罢了,”顾元武生怕魏皇后误了他们的事,不由急道:“臣怕打草惊蛇,一击不中,让冯魁起了疑心,以后再想除掉他,可就没那么容易了。”

 宋辚深知其中利害,他双目微合,脑中细细思索,将两件事串在一处,前思后想,所有的变化及有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都在脑内过了一遍。

 许久宋辚才睁开双眼,笑道:“不妨事。两件事并不冲突,我细想了一遍,若事情顺利,没准母后那里,还能帮上我们不小的忙呢。”

 顾元武不解,宋辚忙将自己的所思所想解释一遍,又提到:“此处可以稍作变化,便能两边兼顾,一举除掉冯魁兄妹。”

 顾元武听了,心中并不认可,他劝道:“此举太过大胆,若能成事还好,可若出了一点纰漏,那我们可就得不偿失了。”

 宋辚摇头叹道:“大伴也太小心了。若事事都如此谨慎,那我们就只管束手待毙好了”

 “臣绝无此意”

 宋辚语间已出几分不快,顾元武忙要跪下,却被宋辚双手相搀,硬是拦了下来。

 “我与大伴情同父子,这么多年来若非大伴护着我,宋辚哪会活到今。宋辚心中敬重大伴,你若再要如此,可真是冷了宋辚的心肠。”

 顾元武感慨万千,宋辚已长大成人,心中也有了自己的见解主张,对他这个大伴的话,也不再像从前似的,那么言听计从了。

 这本该是件好事,然而顾元武心里还是不住生出几分惆怅。他站起身来,有心再劝几句,料想宋辚也是不会听的,可若不说出来,他这心里又七上八下,怎么也不安稳。

 宋辚的计策就如同他的人一样,偏激大胆,敢想敢做,带着少年人的强势与霸道,而顾元武宦海沉浮,在宫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,行事时难免多了几分谨慎老成。他对宋辚的计策不敢苟同,要是不将心中的疑虑说出来,又怎么对得起宋辚这么多年来的知遇之恩。

 顾元武思虑再三,还是将心中疑虑说了出来,劝宋辚改用先前定的计策,比较稳妥周全。宋辚却怎么也不肯听,他新拟的计策虽然大胆,但绝不失为一条妙计,如果成功,比从前所定计划得到的收效,要强上不只几倍。

 顾元武执意相劝,宋辚却咬死不听,两边都固执己见,说话时火药味也渐渐浓了起来。

 两边正争得不可开,红鸾不经通传,一步便闯了进来。

 他在门口高声喝道:“宋辚”兴冲冲地进了屋里,才发现顾元武也在此处。

 红鸾喜笑颜开,与顾元武见礼:“顾公公。”

 顾元武上下打量了红鸾一眼,不免又皱了眉头。他不喜红鸾的为人,如今又见他如此放肆,擅闯太子的寝殿,又公然叫出宋辚的名讳,心中越发不喜。

 今再争下去也没什么益处,红鸾来了,这些事情就更不能当着他的面提起。顾元武冷冷瞪了红鸾一眼,匆匆躬了躬身,向宋辚告辞而去。

 红鸾刚刚瞧了热闹,一门心思过来给宋辚报信,他兴冲冲进来,正想跟宋辚说说刚才阮云卿大杀四方,威风八面,不想却被顾元武兜头浇了一盆冷水。

 刚刚的兴头败了个干净,红鸾眉梢一挑,丹fèng眼里是怒意,他指着门口顾元武离开的方向,问宋辚道:“我怎么他了?做什么一张冷脸对我?不是他派人把我找来的?这会儿瞧不起我了,早干什么去了”

 红鸾愤愤不平,宋辚也没好气,冷道:“大伴是和我闹别扭呢,谁叫你赶着热灶来了。这会儿他正跟我生气,刚刚也不是冲着你去的。”

 红鸾闻言,火儿更是足了,当他瞎了不成?他打小闯江湖,最会看人眉眼高低,能连这点事情都分辨不出?

 红鸾冷哼一声,转头就往外走,“算我白使了好心”

 宋辚心里正烦,也顾不上理会他,见红鸾要走,也不出言挽留,顾自拿起纸笔,想修书一封,给贺太傅送去。

 见宋辚不为所动,红鸾放慢了脚步,又高声说道:“我赶着过来,是想说些跟云卿有关的事,没想到却没人领情,也罢,算我多事”

 宋辚听见与阮云卿有关,哪还肯放红鸾离开,他扔了手里的墨笔,疾步追上前去,拉住红鸾,细问缘由。

 红鸾哪里肯说,哼了一声,仰着脖子拿捏半晌,从宋辚那里要来一只豇豆红的笔洗,这才慢悠悠的把刚才的所见所闻都跟宋辚说了一遍。

 红鸾说得兴起,把方才情景讲得栩栩如生,倪瑞如何刁难阮云卿,如何大闹正堂,阮云卿又是如何化解等等一一讲述一遍。他说得绘声绘,就连当时几个人的神态动作,都模仿得惟妙惟肖。

 宋辚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,他心里窝火,一面怪墨竹不早点过来送信,一面又恨阮云卿太过倔强,凡事都只想着一力承担,不肯来他这里求助。

 诸事不顺,阮云卿又受了委屈,几下里的火气凑在一处,宋辚就觉得中像燃起一团烈火,烧得他眸中泛红,恨不得要杀人似的。

 红鸾心中暗笑,正想再添一把火,不想外面有人进来禀道:“回殿下,阮公公求见。”

 好戏来了。

 红鸾直拍巴掌,他退到一边,往宋辚的椅子上一坐,大咧咧地端起茶来,就等着看一会儿阮云卿进来,宋辚要如何行事。

 宋辚只觉纳闷,事情已经完了,阮云卿此时过来,到底为了什么?忙道:“快让他进来。”

 不一时阮云卿进来,身后还跟着墨竹绿槐,以及倪瑞钱福等人。

 见礼已毕,宋辚冷声问道:“何事?”

 他声音冰冷,像二月寒霜,阮云卿打了个冷颤,抬眼观看,见宋辚脸冰寒,目光里的火苗子像要将人烧出两个窟窿似的,灼灼人。

 阮云卿忙低了头,他心中惴惴,声音也打了颤,“回殿下,奴才此番来,是向殿下请罪的。”

 宋辚故作不知,只问他:“因何事请罪?”

 阮云卿将今之事原原本本地说了,又道:“奴才擅自作主,将倪瑞拿下,还望殿下恕罪。”

 宋辚此时,只觉得一腔怒火都到了脑袋顶上,他血往上涌,直盯着阮云卿,恨不得好好上前教训他一顿。

 自己在他心里,到底算是什么?难道在阮云卿心中,他宋辚就如此不堪,不堪到连是非善恶都分不清楚,就这样任人唯亲,胡乱护着自己的属下,连道理都不讲了?

 真真是可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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